一
在南方，立春一到，天老大一块
怎么分都是一团云
把草都叫回来，不是给牛吃的
把云都拉回来，不是给雨看的，若把立春
放在头顶：我的心
刚刚抽芽
二
抽芽，把种子拿来
其中一粒很养眼，把云拿来，雾在逗留
做完田埂的人，努力把秧苗扶正
把雨水想起
袁老走了，想粮食的人，一夜间多了起来
有人干脆把手摁在胸口
这时，除了心
没有比袁老手中的谷粒更大
想来想去，都是山水林湖田，森林
只种三根木
粮，左右开两边
一边有米吃，一边靠善良
三
春天一边，辛苦一边，这个比较搭界的两边
有人把它们搭起来，围成一垄
靠天吃饭的问题
只要把种子埋下去
多少人多少事，春天最高的等级是布衣
站在田埂上的
不一定都是稻草人
这样下去
我可以放心地把春天拿下
左边不再下雨，右边已备好种子
置身水田的人都知道，这辈子，最难满足
星星和稻穗
四
在乡下，还能被一株禾苗相中
风一吹，我就低头
白云还在上面挂着
不是所有耙田的农人
都把裤腿
挽得那么安静，我不是其中之一
却也
满头银发
五
最远的一批稻草人
连名字都没有，据说
不冷的时候，它就跟着禾苗回来
向天空看齐
比谷芽，比虫卵
偌大的田块，一行又一行，直腰，顺风
都是竖心旁
一杆子站到底
张开双臂，抱紧稻浪
不离
不弃
卢辉，中国作协会员。曾获福建省政府文艺百花奖、诗探索·中国诗歌发现奖、第五届（2017—2018）中国当代诗歌奖·批评奖等。著有诗集《卢辉诗选》《看得见的宽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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